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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史|血战刘家湖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4-11 06:43:00    

春日,临沂城北,百姓安居乐业。在沂河西岸的茶叶山上,屹立着一座气象塔,俯视着苍翠的群山。登山望远,沂河逶迤,如玉带般汤汤南流。顺山而下,到小安子、刘家湖村随便走走,老人们都能讲起一些抗战的往事。

“听俺爹俺娘说,中央军跟日本鬼子在俺村血战,三进三出。那时候俺村西边有一处一人深、三分地大小的官地,里面埋的全是战死的士兵。俺们村三四十间房子,打完仗就还有两间没倒。老百姓家里的门板子都被摘干净了,俺爹抬过烈士。他说有的士兵杀红了眼,大冷天的脱了棉袄,光着膀子,拿着大刀片子跟鬼子对着砍!”生于1938年的刘家湖村村民刘焕德说。

中国军队的大刀威震敌胆 (图片来源:《黄埔》)

(一)

据河死守

1938年1月4日,矶谷廉介率领的侵华日军第十师团攻占兖州,7日攻占邹县,徐州北大门洞开。驻扎青岛的坂垣征四郎所部第五师团,则沿胶济铁路西进,连占胶县、高密、潍县后,顺台(儿庄)潍(县)公路直扑徐州。在连续占领安丘、诸城后,直逼鲁南重镇临沂。

兵临城下,不得不防。当时,临沂的守备力量只有临沂城防司令张里元所辖保安团2000余人。张自知难挡强敌,于日军攻占潍县时,即急电坐镇徐州的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请求援兵。

2月上旬,李宗仁急调驻防连云港的庞炳勋部第三军团驰援临沂,阻敌南进。名曰“军团”,实际仅有40军之第39师,兵力只有两个步兵旅和一个补充团,另有炮、工、辎、通各一营,共计13000余人。

2月中旬,庞部进驻临沂。张里元的保安团驻在城里,与庞部协同作战,战时归庞统一指挥。庞派人察看临沂周围地形,召开营以上军官和各级参谋联席会议,确定以“沂河为天堑,据河死守”的策略。因兵力悬殊,装备差距较大,莒县等地相继失守,战况非常危急。

3月2日,日军由莒县大举南下,逼近距临沂30公里的汤头附近。3月3日,日军即向汤头守军116旅232团阵地发起猛攻,临沂阻击战正式打响。

庞部官兵抱着“誓与临沂城共存亡”的决心,调整部署,与敌血战。庞军各部利用沂河天然屏障,集中火力给进攻之敌以重大杀伤,使其未能达到进占临沂城之目的。庞军方面也有很大伤亡,要求李宗仁派兵增援。此时,接到李长官复电:“临沂为台、徐屏障,必须坚决保卫,拒敌前进。除已令张自忠部前往增援外,并派本部参谋长徐祖诒前往就近指挥。”

此后,59军在军长张自忠的带领下,火速增援临沂。经过四昼夜的急行军,于3月12日赶到临沂附近,13日拂晓即向敌发起攻击,全军投入战斗,战况空前激烈。

3月13日、14日,敌我双方在沂河两岸反复冲杀,战线犬牙交错,形成逐村逐屋的拉锯战。战斗至15日,我军在沂河东岸将被敌占领之徐太平、郭太平、大太平等村庄收复,并就地构筑工事,与敌对战。 第180师在两昼夜的战斗中,累计伤亡团附以下至排长军官三、四十名,士兵近千名。

在沂河西岸,第38师第225团主攻汤坊涯等地,经一昼夜激战,占领汤坊涯等村庄,敌人龟缩在汤头待援。后来,敌人增调一个旅团援军反扑,于15日午夜,由沙岭子北我两旅阵地接合部,偷渡沂河,占领了毛官庄对面河西渡口,进而向我崖头、刘家湖、苗家庄、钓鱼台之线猛攻,同时以飞机十余架轰炸。我第38师官兵,沉着应战。

3月16日,敌集中兵力三四千,大炮20余门,向我茶叶山、船流、钓鱼台、郝沂宅子等地第38师正面猛攻一天,战斗激烈。我伤亡约两千,惟士气奋发,终将敌击退。

当此之时,敌曾一度突入我船流、苗家庄,并进窥刘家湖,与我方发生激战。曾与日军在战场上掰过数次手腕的张自忠,随即作出部署。我军兵力部署调整后,双方展开战役开始以来最为激烈的战斗。双方死伤极重。

(二)

人在阵地在

早在3月15日黄昏,38师228团三营营长冯运伸接到夺取刘家湖的命令。当时三营有3个步兵连,1个轻机枪连,还配备了1个重机枪连,兵力约500人。

刘家湖是一个东西宽、南北长约二里的村庄,四周是开阔地。北面正对我军阵地,东面、南面与敌人连接,西面处于对峙争夺状态。天黑时,敌人点燃了北面的所有民房。几百米的开阔地带照得如同白昼,要从北面攻进村子,非常困难。

接到命令后,全营干部召开战前的紧急会议,经反复研究,制订攻占方案,重机枪连配备在北面,最大限度发挥火力,进行佯攻,吸引敌方火力与注意力。其余部队从敌左翼,即村西绕道二里地,迂回进村。之后,又召开全营战前动员会,冯运伸向战士说明,攻占刘家湖据点是否成功,关系到全军阵线安危。不论付出多大代价,一定要完成任务。

战士们满怀对日寇的仇恨,愤慨地表示要与敌人血战到底,决心牺牲,有胜无败。

当晚9点钟,冯运伸命令副营长李玉如带领两个连的兵先出发,尽量不放枪,避免过早惊动敌人,用摸营方式,打开进村突破口。成功后,打三颗红色信号弹,冯运伸带领两个连立即接应。

副营长出发后,战友们焦急地等待着,几百双眼睛盯着刘家湖上方的夜空。深夜12点左右,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,瞬间村子西边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来。突破成功了!大家高兴地跳起来,跑步前进,赶到突破口,这里已完全被我方控制。随后,我方立即投入激烈的巷战,每接近一个院落,先往里扔手榴弹,然后翻墙与敌人用大刀肉搏。实在攻不进的院落就点着房屋用火攻。

进村后不久,敌人又从村庄外围包围了我方。我方既要与村内敌人激战,又要对付村外敌人,当时与上级的联系也完全中断了,情况异常险恶。

村内阵地逐渐扩大,次日拂晓,我方已攻占大半个村庄,但日寇飞机几乎贴着房屋飞行。由于双方拉锯战,阵地犬牙交错,敌机不敢扔炸弹。在激烈的拉锯战中,冯运伸命令部分兵力拼命坚守阵地,不让外围敌人进村。另一部分兵力消灭村内敌人,同时命令连长、排长不准下火线,人在阵地在。

(三)

连排长全部易人

3月16日12点左右,村庄大部分已被我军占领。但村东北仍有敌人拼命顽抗。房顶、墙洞里、豁口间枪弹组成密集的火网,多次硬攻都拿不下来。冯运伸决定组织“敢死队”强攻。战士、干部纷纷报名。冯运伸的警卫班长王占元自告奋勇,带队冲锋。他大喊:“有种的跟我向前冲!”

敢死队队员在弹雨中翻墙越屋,与敌人搏斗。攻下几个院落后,王占元负伤了,伤口在大腿部位,因流血过多,昏死过去数次。他醒过来对冯运伸说:“营长,不要把我丢下,你们到哪儿把我抬到哪儿,我还可以拼杀,死活我要和你们在一起。”冯运伸安慰他说:“你安心休息,敌人很快会被消灭。”

下午2点钟,村东北角的战斗更加激烈。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。硝烟弥漫,弹片、碎石横飞,当冯运伸沿着一条小巷前进时,突然头部像被石块打了一下,但他还在继续指挥战斗,警卫员猛然喊道:“营长,你挂彩了!”霎时间,冯运伸头部血流如注。紧急包扎时才发现,子弹是从他的右脸颊下部射入,从后脑勺下部穿出,差点打穿了颈部大动脉和大脑皮层,这样的伤势能保住性命,医院的大夫也感到惊讶。

冯运伸负伤后,立即退到一间小房里,靠墙坐在地上指挥,受伤情况严密封锁,仅随从人员清楚其伤情。下午5点钟左右,我方终于攻下刘家湖村东北角,村内敌人全被消灭了。但外围全是敌人,我方仅剩百十人。

黄昏时,敌人突入村内,占领了村子的东半部,我方仍据守西半部。村中有一大水塘,方圆数亩,水深一米余,双方在水塘两边互相射击,相持不下。到16日晚,我方派227团投入战斗,双方互有进退,阵地几经易手。水塘边上,双方积尸数百具。到17日早,我军仍坚守阵地,与敌鏖战。这时,我军统计伤亡人数,第38师官兵自投入临沂战役以来,伤亡近四千人,第180师也伤亡两千余人。59军一线作战部队中,连、排长已全部易人,营长也伤亡三分之一。从临沂通往新安镇一线的公路上,老百姓运送59军伤员,日夜兼程,络绎不绝。

攻占了刘家湖后,全军阵线稳固了。3月17日,59军与庞炳勋军队对敌发起反攻,宣告临沂战役第一阶段结束。

在1938年3月22日的《申报》上,刊登了在刘家湖被俘日军一等兵玉利陆夫的供词:(一)在此间作战部队为坂垣第五师团长、野片野粟、饭原三部联队,有九千余人。在沂河两岸作战,敌伤亡确有三千余人,官兵伤亡者甚多。刘家湖之役,第三队队长平田,第九中队长中村均阵亡,第三大队全军覆没;(二)敌作战时均善白昼,因地形不熟,极患夜战时冲锋。对于作战目的若何,全然不知。一旦突接召集命令,即忙入营,出发时期、目的地,均不知道,故一般士兵多无旺盛精神。在与华军作战时,仅知国内片面之宣传,至今始知中国军之真相,绝不敢再作轻视:(三)国内厌战,士兵来华后,自缢而死者甚多,因退后必被杀,前进必阵亡,被俘虏,不如自缢全尸而死等语。

时年30岁的玉利陆夫,有着小学文化,他被俘后还有如此愿望:希望能早日结束战事,俾能归国,抚养儿女,从事生意,此后决计不再参与军事,亦不作侵略中国梦想。

(大众新闻记者 卢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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